穿衣

这次回国，箱子里满当当的，都是衣服。夏天的衣服都不占地方，所以可以很方便的带许多，最喜欢天天换着花样穿，起码一个月不重样之类。而且是很高兴的带着自由的心情，因为上海的穿戴，不如日本的规矩多呀。

在日本，对于女士的办公室着装，虽然不像男士一定要西装革履那样子死板，但也有些约定俗成，让我只好意会的规矩，大多数情况不是有人告诫你不能穿，而是凭自己的眼色，揣测出来不能穿。牛仔布的自然是绝对不行，其余的多指式样，过于暴露的，无袖的等等。其实我有一件长袖，但露肩式样的衣服，一直在犹豫究竟可不可以穿，呵呵。

夏天的着装自然也和天气匹配，可以清凉一些，比如若是客户同意公司批准，男士们可以不穿西装不打领带，而改穿短袖衬衣。女性自然还是着眼在是否会过于暴露这点上，裙子长短袖子高低，感觉都是个问题。我是前几年才发觉，办公室是不可以穿凉鞋的，而要穿那种不太暴露，包着脚跟的皮凉鞋，但也意思意思的露着一点脚趾，或者有些露着其他的地方。这其实很让人迷惑，到底是露哪里就算不行？在店里买鞋子的话就很直感，叫パンプス (Pumps)的可以，叫サンダル(sandal) 的不行。但其实看那些所谓的パンプス也都是暴露开放型的啊，有的露趾，据称因为脚踵是被包住的所以不是凉鞋。也有的露踵，却因为脚趾是被包住的所以也不算凉鞋。于是我琢磨着，莫不成脚趾脚踵都露出来，所谓前卖生姜后卖鸭蛋的那种，就成了凉鞋，就不好上班穿了？所以说，知识的海洋果然是相当复杂而奇妙的。

今年电力不足，因此许多公司也大力推进了衣装更加清凉一点，空调温度更调高一点的计划，男士据说T恤衫也行，也不必一定要长裤，但我觉得规定是一回事，习惯大概不是那么容易转变的，一下子要露小腿，不晓得多少男士会觉得很别扭呢？

但是在上海，就完全没有这样的顾虑啦！尤其我们这样子的公司，那简直就是想怎么穿就怎么穿呀！

牛仔裤球鞋，沙滩裤拖鞋，什么都行那，小孩子各个青春洋溢的，于是我也自由奔放了。在日本利用率很低的凉鞋便带回来大穿特穿，牛仔短裤也是，很短的短裤也是，无袖衬衫外头也不用多披一件遮掩之类，心理没有压力哇。除了地铁里空调太凉有些关节疼。

其实我觉得很有趣的，是看路上的行人。发现上海的那一些老伯伯们，车站的，或者在路上走着的。他们许多人，都很习惯于穿着西装短裤，到膝盖那里的那种，一般都料子挺括，样子正式，上身或者是短袖T恤，或者是短袖衬衫，袜子通常深色，比较长，从脚踝包到小腿肚，然后穿一双皮凉鞋之类。这样的老伯伯，带着点修饰过的干净和体面。我猜想，很久以来，他们就习惯于这样的一身来度过夏天，老式的五斗橱里叠放着好几条质地优良做工细致的西装短裤，浅灰的，驼色的，米色的，等等，几十年一直如此，习以为常。倒让我乍去还来的人注目很久，这似乎在东京并不常见，或许我是看上班的人更多些，他们都穿着深色的西装长裤。五六年来头一次在上海度夏，忽然间分不清，哪一种生活，更为熟悉。

所以有时候会觉得这是看到了不同的城市的不同的样子，有一点历史的印痕，有一点记忆中的影子，还有一样的热度里，人们不同的生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