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运

春运这个词是应该是所有中国人都知道,但懂中文而不生活在中国的人就不一定明白的了吧?也许会以为是春天的好运,或者类似于桃花运那样绮美遐想的东西。

真的会被影响到或者说是不得不被卷入的人来说,这是残酷现实无奈痛苦的一段经历,而且感觉似乎是一年会比一年更加残酷现实无奈痛苦。起码我现在就是很悲观的认为这是就算到了2008年或者2010年也不会有好转的事。

新闻上天天说着票如何如何难买,拍了无数的攒动的人头和一望无际的人流来吓唬你,真是天晓得,火车票汽车票都是如此的涨了百分之三十,为何还是一票难求?要回外地老家的同事们开始忧心忡忡今年如何买票回家,网上的朋友也开始打听有没有买票的方法和门路,就算去做头发,旁边的一个女人也还在喋喋不休的电话托着熟人。

电视报纸上每天都有火车站,长途汽车站和售票点的报道和镜头,我觉得中国的农民工真是极弱势极可怜的一个群体。前日一个报道,作为买票大卖场的某体育馆,原来大家都是门外排队的,天寒地冻了,于是决定把人放进来,我想报道的原意是体现售票的人性化或者极具人文关怀的,但看到照片上那些年轻的孩子的脸,挨挨的坐在看台上,一个靠一个的倒着睡着了。心里是真的觉得辛酸的。昨日的报纸上又说,新客站晚上,让等候在广场上的人们进入腾空了的地下停车库,虽然没桌椅没热水等等供应,但因为不必受寒,大家都很高兴。长叹。

其实我心里不喜欢铁路,因为它带给我的记忆就是这样拥挤和混乱的。

记忆中似乎小时候,父母过年会用探亲假回上海的,记得应该不是如此褰在目前这样紧张的春运期间吧?记忆模糊,但实实印象深刻的是,火车票还是难买的,火车上的人还是多的,我记忆中火车车厢里会挤得如同现在上海早高峰的公交车一样。真的是那样的挤,我记得我是到了南京(是由兰州出发的),才有可能在稍稍空落了一点儿的车厢里活动了下腿脚。前面的那些昼夜,腿坐麻了(是不是大可庆幸还有座位?),只有站在自己的位子上面舒缓一下。什么都忘了,就这点记得。所以,当终于可以不要这样负担沉重的奔波,实在是一幢天大的喜事。小时候总对未来有美好的憧憬,所以我一向认为等我长大了,什么事情都会变得很好很顺畅金灿灿的,但其实不是。不过似乎父母们认为六七十年代他们坐的火车更加辛苦,现在已经好很多。也许,但就算程度有不同,辛苦的终究还是感觉辛苦。

不过似乎能狠下心来,除夕的车票会比较好买。其实我有过除夕坐车的经历的,好奇怪,为什么要这么虐待自己,现在也想不起来为什么我们一家要在除夕夜出门。那时候已经住在上海了,过年回妈妈扬州乡下的老家去。当时扬州还没有通火车,是车到镇江,然后转长途车的。很不可思议,除夕的上半夜是在火车上颠簸,我还记得我捧了本极厚的聊斋在读,笑,硬硬的书皮在车厢惨白的灯光照射下映出诡异的紫色,和身上的大衣颜色一样。

我们在镇江火车站的候车室里过了子时,远远的似乎听到炮仗的鸣响,还有偶尔的几处烟花。

清早坐上了第一班的长途车,路上风景一概不知,只记得带着一张跨越两年的隔夜面孔一直在睡,随身听里唐朝的歌一直唱。

这种体验让人不愿回想,然而念念不忘。如果轮回再来,感觉就太可怕。所以觉得年复一年不得不重复卷入的人们,实在是无奈的非常坚强,坚强的有些绝望。只有祝愿以后这一切能够变得好一点,虽然是一点不着边际的希望。或者就祝愿每一次都能有一点运道得以顺利成行,让每个人的回家都可以不那么劳心劳力,代价高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