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 之七 家长里事

说实话，那些亲眷也是好久好久不见了。这些年休假回国都是匆匆来去，没有什么特别安排，还真的不怎么走亲戚的，因此都想不起来是多少年不见了。父亲那边的，母亲那边的，老一辈的平辈的小一辈的，居然也坐满了两桌。这还是因为安排在周三中午，许多上班的亲朋都没法来。可见老一辈的兄弟姐妹还是多的。

老一辈的叔伯姑舅之类，有些人倒是没怎么变，有些人的变化就大了些。心里一瞬会想，这次一见，下一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那些年纪很大的，说不定也是最后了。不过也说不准，或者不愿意想，似乎总是自然的会认为，还有好多年的，总能再见的。没人真把某一次不经意的再见当成永别来想。有些事真是想都想不到的，没情理又没逻辑，比如回去的一周前，表姐夫查出来怪严重的癌症，看上去那么健康的一个人，立马就被宣判了没多少时间，真是晴天霹雳，因此原本说好要来的，也都作罢。心里总是不好受，所以就拍着外甥的头，叫他好好的，加油。

家族聚会就是这么只想着家长里短的事情，熟人亲戚的事情想一想说一说。加上也算是喜宴，虽然不具规模，我也依样，也敬一圈酒，也发一圈糖，也照一圈相。其实倒不觉得是矫情的规矩了，那时候就真的想这么做，这些远远近近的亲戚，说起来是远远近近的和我有血缘的亲人呢，于是果然心情上实际是亲昵的，愿意表达着亲昵，说几句开心的好话，同样收获几句开心的好话。伯伯婶婶之类的看到我如今倒是蛮活络会张罗的样子，就会说变了呢。大概是夸奖的意思，是说他们印象中的那个内向的孩子开朗了。我说，都这把年纪了呀。笑。我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长大了。

比我小的那些还怪青春的孩子，是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长大了。多少个我是看过他们小时候的样子的，鄢鄢的或者胖胖的，皮猴般的娃娃，一转眼都是二十上下的大人了。感慨。于是挨个儿摸脑袋，教导他们乖乖的。呵呵，我倚老卖老的本事倒是纯熟的。

收获了许多祝福，会让人真的感觉挺幸福的那，虽然对于我来说，成为主角还真是非常不习惯。

不过要说最大的变化，那天刚刚拿证后填写公证书的单子，上头亲属一栏，差点按习惯填父母的名字，忽然被提醒，要填丈夫的资料。于是猛然警醒啦，原来从此以后，世界上和我关系最亲密的人，不再是生身父母，而是丈夫了。人生大事，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