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一住―― 記DC 2009公演 《a Suite》

a Suite,是指酒店里的套房,卧室带着起居室,成为一套。于是清楚了,这次的戏剧,讲的是某酒店客房里发生的故事。故事蓝本并非DC原创,是英国某著名剧作家的某系列中的某著名作品的某一些(具体说,三个小故事)。至于这一连串的某某应该用什么词去完成填空,大家不妨去上网查找,我纯粹是因为懒惰,因此不做调查了。此外,我取的这个标题,如你所见,其实完全不搭界。从句式上来讲,大概很能联想到著名的一茶一坐,大笑,也许有点共通的。匆匆而来匆匆而往的过客的,偶尔停留。一歇一坐,一宿一住,一杯茶一碗饭,一晌眠一场戏。

这样场景单纯的手法似乎戏剧里很喜欢用,因为旅店本来就是个各色人等来来往往的地方,以小见大的撷取几朵生活的浪花来铺陈故事,最为有趣的。同样,机场啦,病房啦,都是这类故事的好舞台,屡见不鲜了吧。

也和这次演出的条件有关,几无布景,道具简单,虽然达不到咱们戏曲舞台上写意的一桌一椅就气象万千的那种程度。话剧总归是写实的,小道具更加力求逼真,我怀疑因为这次观客太近,因而做道具的大约更加卖了力气,连我这个超级近视都瞄到了演员手里机票的信封上果然写着某航空。但总体说来,舞台上道具简单,沙发茶几电话和一个吧台,都是演出中必须有的,除此之外,一切从简。所以小故事之间的场景转换,或者不如说是,收拾,就显得挺有趣,两个女生穿了女仆的装束,如同酒店里客房打扫一样,整理了一下舞台,下场。这样的安排不晓得是不是因为这次舞台的条件而特意创作的,总之有点别致的独具匠心的感觉,并且不沉闷,我看着她们安静的整理瓶子杯子之类,都会看得有点入迷。

罗唣了半天还没有介绍到剧情,我的观后感总不能开门见山,而要曲径通幽的,汗颜。



故事之一,《归国》。因为舞台小,所以故事都比较单纯,人物也不多,比如这个就很袖珍,出场人物就是一对母女。回想起来,故事也不特别跌宕的,归类可以是伦理剧,轻喜。亲情爱情,过去的怀恋,邂逅的艳遇,一场走向奇怪但有趣的约会。人物的个性都挺可爱,故事讲述的也挺可爱。感觉如同一条清茢的溪流,偶尔轻快的跳跃几下。我却对里面某句台词共鸣,母亲说她挑的衣裳,女儿都不肯穿的。剧中只是无关紧要的几句台词,我只是忽然想到了自家老妈,这次回国又看她挺乐的给我准备了几件毛衣,只是我也不要穿的哪。

因为原本是英国的剧作,所以人物的设定是美国人,到英国旅行。对于演员和观众,应该是一重异域的感觉,对于我来讲,自然是两重,笑,那些蹦豆子般的人名都是耳朵里新鲜的,不论是英文的,还是片假名的。演员曾经也说,因为是翻译过来的剧本,因此台词会有些不习惯的风格。对于我来讲,哪一种都是外语,所以不能深切体会到这种差异,但想一想,咱们看翻译小说也常会有这样微妙的违和感觉,就算是中文的句子,但就不是中国人的说话风格。这样一想,就有些理解了。顺便,在我记忆中翻译的最好的外文小说,居然是高罗佩的《狄仁杰断案传奇》,翻译出来的文字几是道地的白话小说风格,而且还需加注,哈!

当中有一点怪有趣的,背景音的电视里播着天气预报,英国的地名一个个出来,天气却一色的是下雨,笑,要么多云转雨,要么有时有雨,要么现在天晴,傍晚肯定要落雨,等等,果然是英国么,听得观众都乐。



故事之二,《地板上的男人》。这出就有点闹剧了,这位客人扭到了腰,只好躺在客房的地板上,来帮他治疗的医生,来帮忙或者不如说是捣乱的酒店服务生,也都各自意外,或扭腰或撞头,结果这间房里横七竖八,全躺下了。剧中的笑料可说是喷薄而出,虽然不一定有回味,但当时的剧场气氛还是很热烈的。加上选角很不错,我认为DC里会耍宝的几位都欢聚一堂了,不晓得他们哥几个飚戏有没有很过瘾,我看得倒是很过瘾啦。



故事之三,《清算》。我喜欢把最好的留到最后,这个大概只是独生子女才能养成的习惯吧,否则你辛苦保留的最好吃的那块红烧肉总会半途中被硬生生的抢去成为别人的盘中餐。当然我写这篇不是为了讨论红烧肉,不过也可以比方着说,这场演出,其他的都是搭配,这个故事才是我念念不忘的主菜。好吧,请把我从餐桌旁拉开,谢谢。

因为这个故事才是中尾先生关先生两位的联袂出演,讲述一个曾经很红,而今才智枯竭,只靠从前版税过日子的小说家,和他多年老友兼管账的,这个叫什么?总之是金融财务的业者,之间的一场冲突剧情,因为关先生饰演的这位专业人士,巧取了中尾先生饰演的小说家的财产,以至于他身无分文,于是拿着把手枪来寻仇。从剧情上来说,这则故事最火爆了吧。

演得也颇火爆,就如同咱们戏曲里锣鼓点急急风的敲,那台词也是热辣快速的,还有肢体冲突,这么极袖珍的场子里瞧他们相骂以至相打,摔在眼前地板响的怦怦的,真是冲击。叫我这样胆小,最怕看到吵架的人要忍不住直往后缩。不过个人观点来看,和那些过于外放火爆的台词相比,偶尔他们隐忍住感情低沉着嗓音说的几句话,倒更让我中意。比如关先生稍微发声部位靠后,那种冷静明晰的声音,或者中尾先生独特的沙哑嗓音的轻声喟叹,都很有感觉很叫我喜欢。

场子小果然是妙不可言的,除去近距离接触,其实更有些新鲜的观感。比如我虽然不太记得从前在正式剧场里是否如此,但这回绝对是肉声,因为统共三排,完全没有使用话筒的必要,没有机器的介入,声音听起来自然舒服。其次是表情,虽然中尾先生自己也说,因为至近距离,一点点瑕疵都没法隐藏的,对于演员自然是要加倍紧张小心,但对观众,能如此清晰的看到表情,当然求之不得。甚至有一瞬,看到一张极近的脸孔,会错觉到以为你们很熟,你崇拜的演员不再是遥遥在望高高在上,他就在你面前,就好像是个熟人,曾经一起喝酒,和他干杯,听他说笑话,是个生活中可见的人。这种体验很新鲜。更新鲜的是,我发现原来我无法真的有把握的勾勒出关先生的脸,甚至开始的一段时间我都没有敢看他,我只是盯着中尾先生,并且惊讶的发现似乎这张脸孔在我脑海中还更清晰,有特征些。而当我终于定睛注目到关先生时,忽然觉得和印象中的,照片中的,影像中的样子,居然有些不像,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太过熟悉,以至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了。

故事有张力,台词也颇不错,听得我直点头。比如那作家说,世上有两样东西他看不懂,一个是他自己的小说,那是因为完成了以后,他的心思就不在这上了,另一个是资产方面的文书。笑,这两者都叫我心有戚戚焉。我也最头疼金钱方面的资料,看着这些头都大,于是剧中关先生狠狠的教育我们,你是作家,清高的很,不在乎金钱的事,甚至连提这个字眼都会觉得玷污,也不闻也不问,不骗你们这种人,骗谁。为什么只窃取你的财产,因为只有你从来都不在意啊,几乎是故意的不当一回事。别的客户对自己的钱都认真的要命,小数点的位置核对了又核对,一分一厘不能差。你呢,你连自己究竟有多少钱都不知道,你阿,简直就是和别人宣告,来骗我的钱吧!知道吧,一桩成功的骗局其实是两方面的责任,骗人的,被骗的。

这番台词大约因为新鲜有趣,说得观众都惊奇微笑,但我倒没觉得是他在故意说歪理,因为咱们古语不就说了,慢藏诲盗么,所以我很自然的就接受和反省,心里称是了。也许我还真有点像中尾先生的角色,比如他老人家看到一箱子的钱,乐哈哈的说,这起码三十多万,关先生鄙视他,五十万好不!而我,在听到他们说存折上的数字,有八个零,于是乐颠颠的数了半天手指头,也没搞明白是千万还是上亿来着。

在剑拔弩张的情节之中,偶尔也有些轻松逗乐的台词,比如关先生在剖白自己的内心历程,因为管理着那么多他人的财富,被嫉妒迷惑了良知,一方面是操纵大笔资金的优越感,一方面是别人的财富筯长着,自己却不那么有钱的挫败感,又因为总是接触着习惯了富人的生活,于是自己的生活也豪奢了起来,女儿的婚礼如何如何豪华,办个金婚纪念居然邀了十多个亲朋好友去希腊游岛,于是逐渐的入不敷出,于是铤而走险。等他一大堆说完,中尾先生沉默许久,说,你请亲友去希腊玩居然不带上我,太气人了。关先生只好安慰他,特无聊,那帮有钱人聚一起,一点都不好玩,真的。最后最后,这作家灵光一闪识破了对方的诡计,并且反将一军得意退场的时候,还不忘揶揄一句,你当时请客去希腊,要是也带上我就好啦。这种前呼后应的小台词很有趣,不但演出效果好,而且小中见大很能体现作者信手拈来的功力。还有中尾先生抢夺箱子的时候,关先生先是骗他说打不开的,他话音未落,中尾先生瞪一眼,随手就把箱子打开了。于是关先生又飞速的改口,哇,原来这样子也能打开哪!做感动状。这也很好笑了。

总体上,还是表现得很火爆的,许多台词几乎是吼来吼去,以至于我担心他们小场子的隔音效果到底好不好,否则绝对要惊扰四方的邻居。因为中尾先生最后谢幕的时候也总要叮咛几句,叫大伙散场后走的安静些,因为剧场是在住宅区里。所以我看剧中,他们大叫大嚷,又蹦又跳的时候,总要担心是不是扰民。而且因为条件简陋,所以舞台上客房的门,就是这场子真的大门,一开出去就临街的。我看着演员们每次充满激情的冲进冲出,总要担心无辜的路人,看到突然奔出来这些服装古怪,样子奇诡的家伙,一定会大吃一惊,油然生疑。

当中场景转换的时候,舞台上的灯光会一齐熄灭,于是一个暗暗的密闭的剧场空间里,一团漆鄢,对于观众来讲,完全是伸手不见五指,只听到六十人紧张的呼吸。所以我很觉得奇怪,这些演员难道都长了夜视眼,为什么可以在无极鄢暗中上场下场,还站对了位置?而我只能紧张的寻找到一点点有光亮的地方,高处空调上面天窗的一点微光,窗帘纠合的纹路,总是觉得像是戴了一张面具的脸孔。呵。中尾先生手里总攥着一把道具手枪,当我坐在中间的位置,发现他如果擦枪走火,一定会打到我的腿,于是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最后谢幕的时候,说了些关于今后演出的安排,比如十一匹猫,将由剧团里的新人再度挑战上演,中尾先生感慨,这是多少年啦,身边一个演员道,四年啦。关先生道,五年了吧,中尾先生看看新人提示,道,这都有六年啦。笑。还开玩笑说,这么个小场子要蹦跶十一匹猫哦,小心点不要蹦到马路上去。最后还有抽选,展示奖品,是两张签名的明信片。那个丫头大约有点紧张,因为是两张,于是宣称,奖品是明信片,和,(顿了一下),明信片。于是大家都乐了,中尾先生笑着说,咱们这几个小孩子啊,怎么好啊。这时候中尾先生捧着他胖乎乎的肚子笑得就很像个慈爱的父亲,但我还是会感觉他在排练和工作的时候,似乎是很严厉的那种型。呵呵,只是臆度了。

还臆度坐在最后一排角落里的应该就是导演,一次是位漂亮的妇人,是个有名的演员,仪态很优雅,深灰色的毛料的套装裙。还有一次是个男人,带着眼镜,很有些专业文人的感觉。这次三个故事是不同人执导的,演出也分了两场。

关先生也许为了塑造角色,一个修身严谨无比干净的金融专业人士,且是外国人,于是染了棕色的头发,并且油光锃亮一丝不乱的梳理整齐,西装三件套穿得笔挺,手里一个银色箱子,正是个亮晶晶的高级的Businessman的写照,但不晓得为什么,我并不喜欢这样子的造型,他在眼镜片后射出来的视线太锐利太含内幕,不是我喜欢的印象中那个温厚的人,头发稍有点长,有些乱着,眼睛里笑着的那个样子。

不过居然我身边的客人被抽到了奖品,于是关先生过来将奖品递给她,于是我顺便最近距离了一下,虽然没有看我,笑,但我认为,这是我一生中最近的一次接触。很近,但还是陌生,或者说,并无关系,如同你在繁忙的大街上,和某个人的一次擦肩。



关于这一间里的一住,就到此为止,以下是其他的内容,关于这次演剧的点滴,从购票起,到观看止。没有兴趣的朋友大可以略过不看了,笑,只是我为了记录着一桩事情,总会习惯于啰嗦的说了又说。就好比是去这家旅馆的途中,也有好多好多的故事哪。



首先是票子的得来不易,从上头的描述来看,场子很小,一次顶多六十个人,其实就是他们自己剧团的排练场,只是这次不晓得为了什么原因,正式演出也就在此了。所以尽管他们很敬业的演出近一个月,但票子还是很难买。与其说是买,其实没有公开贩卖,是写信去申请的。我和小安她们当日零点零五分发信过去,居然也已经买不到票子了,大骇,悲愤的想,这次演剧大约看不到了。顺便发现,今年他们应募的邮箱地址还是雅虎,关键字后面跟着是2009,联想到我去年购票的地址还是2008,于是突发奇想,如果我一口气把其后的年份的邮箱全注册掉,他们是不是会抓狂,哈哈。

当时我还不知道剧场如此之小,又是纳闷又是悲愤的,去查Google地图,于是大吃一惊的发现,这剧场淹没在左右的民居当中,还没隔壁邻居看起来气派呢。于是想到以前去看井上大人的公演,也是自社的小舞台,原来如此,于是理解为什么没有那么多的出票了。剩下的途径只有等当日票,但怀疑能否顺利等到。

随后是我回国休假,而他们的演出也同时在兢兢业业的进行。当我再度回到东京,发现小安红茶她们两个成功的等到了当日票,已经鉴赏完毕了,这给了我信心。同时这两个无良的小孩照惯例把写报告的任务推托给我,于是我也必须去实地看看了。

三连休的中间一天,日历上的日期很可爱,11月22日,日本人更可爱的昵称它为夫妻圆满的一天,因为谐音是“いい夫婦”。而我选择这天,自然没有这种近乎于祈愿的考量,只是因为,如果这天不巧没有空席,那起码还有一个休息天的余裕,再者,这天正好是晴朗之后的一个气温骤降并且下雨,这样很不宜出行的天气,大概不至于会很多人等空席,一方面提升了我的竞争力,另一方面,也显得咱有诚意。

于是包裹的暖暖和和的出门了,昼场13点开演,接待12点开始,要等当场票,最好再自觉的早一点提前去。剧场离车站也有些距离,何况我并不认识路途,所以一路行程都蛮紧张的,幸而可算顺利,被我找到了那幢房子的时候,还只是11点40分左右。大门紧闭,怎么看都是正常的良家,于是我如同一个形迹可疑的犯罪者,远远的绕行,假装看自贩机里的饮料,偶尔眼角余光扫来扫去。其间里头是有一个男子出来买东西,极瘦,穿着运动服,上楼梯的时候叠声叹着,好冷好冷。十二点,受付台的小桌子搬了出来,工作人员开始忙碌,于是我也逡巡着走过去,询问有没有当日票卖。被告知过一小时,开演前五分钟左右再来,并给了一张整理券,虽然我自认为是唯一的一个,但手里的号码还是2号。一位大姐很好心的提示我天气很冷,去找个暖和的地方坐坐,我认出来她的脸孔,在去年的公演里出现过,一个温柔的好人。交谈中,似乎门后头中尾先生硕大的脑袋晃了一下,朝外头张望了一眼。

离开,去杀掉一小时的时间,顺便干脆解决午饭。可惜是个连休,附近为数不多的几个餐馆都不约而同的大门紧闭,随意找了一条道路行去,也是安静的住宅居多,很少有店铺。有的也不是饭店。是饭店的也不一定开。行走了很久,才找到了一家,却是吃印度咖喱的。我并不喜欢,也不习惯吃咖喱的,但当时也无法,只好进去。幸好是一个干净,温暖,味道甚至也不错的一家店,吃得还算舒心。我担心这气味太重,故意点了偏甜的一款鸡肉的,但似乎总是难免,会有咖喱的气味散发出来吧。

11点55分准时到了门口,告诉我有位子的,我很高兴,其实我后来想,大约拿到了整理券的,应该都是有位子的,叫你很晚来,只是因为这几个位子都靠外,需要等里头的观众入场完毕。场子实在是太小了,大伙儿如同小孩子排排坐,不按顺序,不得出行呢。

得到了一个第三排最靠外的位子,其实旁边还有一个空位,没有人来。所以我猜想,等当日票的应该只是我一人。再过去一个位子,就真是角落的,是我提到的那位本次导演的女士,相当于来把场。

要看全三个故事,必须看完两场,于是我还需要等待夜场的票子。14点30分,昼场散戏离开的时候,问清楚夜场也是提前一小时来拿整理券,也就是16点。便再度离开,继续杀时间。天空飘了一点点小雨,我裹着毛绒绒的帽子,回想起方才观察过附近的地图,似乎不远处还有个寺庙,算是他们地区的景点,左右无事,便慢慢走了去看。

安静的住宅区里,慢慢的行走,若有午后慵懒的阳光,便是极好的散步,只是天冷而微雨,似乎有点寂寞的意思,不过我一个人旅行是很喜欢很习惯的事情,所以倒也甘之如饴。只是同时也习惯性的迷路了,左转右转,才到了,森严寺。

寺庙很小,但让我颇为惊喜和兴奋。因为是秋末初冬,因为寺内有须两人才好合抱的巨大的银杏树,染的金黄,还留一点点绿,在头顶上天空下冠盖着,很漂亮。

观赏了一番,又去继续迷路,又去看了一回近处的一家神社,时间便也差不多了。又溜达回了DC的大门前,接待的大哥自然已经识得我,于是这次给了我1号的整理券,还是叫我,一小时后再来哦。

这段时间,吃饭就嫌太早,于是想找一家喝下午茶。便又随意选了个方向,直往前去。居然很久也没有找到,几乎想放弃的时候,却看到街对面,似乎是个蛋糕房的样子,并且阶梯朝下,有着坐下喝茶的地方。蛋糕都很好吃的样子,但坐下来的客人除我之外并没有他人,多数是买回家的。我点了一份芝士蛋糕,和一壶奶茶。奶茶里果然放了很多牛奶,叫洋盘的我有些纳闷的打开壶盖,去探究她是不是忘了放茶,呵呵。其实就是这种浓郁的风格,芝士蛋糕的底很厚,烘烤得很香很香,似乎有一种核桃等干果的芬芳气味在里面。

太过好吃,加上太远,叫我结账出来后回剧场的一路,走的很有些匆匆忙忙,幸好顺利褰回,并且告诉我,这回帮我准备的是第二排中间的位子,不晓得是不是对我一天执著的,一点点小奖励了。总之我是很感激的,因为位子很不错,如果坐在第一排,是还要仰面观看的,并且我觉得太近了,近到可怕。笑,所以这个位子我很满意,我觉得正正好。

所以,回顾起来,我几乎不觉得这次的一票难求有什么不便,虽然他们工作人员在诚恳致歉,但的确,我也和关先生说的一样,相对于那些大场面,我会更加喜欢这样的很小的很近的地方,当然,前提是你能进了场来,笑。

就仿佛说,那些正式的剧场的演出,就如同我们和他们,宾主双方找了个好饭店请客,虽然设施优良菜肴可口,究竟是有些拘束,我们是客,连他们也是客,各自都要谨言慎行,端起来架子的感觉。而这里呢,就是他们的家了,在家里请客,虽然粗糙些,但到底自由暖和无拘束着,这一点很好,也难得的。

这个地方,与其说是他们的起点,演员生涯的起点,不如说是现在进行,他们的现在就在这里。看着这些小小的舞台,不由得感慨,就这个职业来说,电视电影上万众瞩目的明星自然是少数,还有许许多多这样的,在很小很简陋的剧场里努力的人们,带着对戏剧的热爱,作为工作,而努力着,光耀的漂亮的成千上万人的大场面也见过,但就算是习惯了那样的舞台的,算是有名的关先生,他们对于自己的这些小的简陋的舞台,应该也是日常和钟爱着的吧。这样他们的日常和他们的钟爱偶尔看在了眼里,似乎离他们的世界稍微近了,有了这样的错觉。

但当我真的离开,把剧场留在身后,把这特殊的一天留在足迹的另一头,当我坐上了电车,当我在车站间辗转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心里也说不清楚是满着,还是空了。

就如同我们无数的生命中的旅行,那些目的地的旅馆,总在一夜的盘桓之后,成为再也无法重复的回忆。

是说旅店,是说剧场,或是说许多的其他地方,是说在你坐下的时候流逝掉的时间,是说你离开时念念不忘的回忆,是说一些现在的过去,一些过去的从前。

我的脑海中又浮现起这样的歌词。

我怕我会爱上了这个角落。是它看着我的日子到底怎么样过。人来人往的出没有甚么样的轮廓。老房子若有话说它说甚么。

在我和某某之前这里是谁的窝。有谁比谁快活,谁为谁而难过。留下多少指纹,说不定做过一样的动作。


我坐在这里看着时间流过。